校友故事

誰知盤中飧 粒粒有故事

原文:高賢思

金源米業國際有限公司副主席兼行政總裁林世豪畢業於澳洲悉尼大學,主修經濟學及心理學,其後加入新南威爾斯州立銀行商業銀行部。1991 年,他回流香港加入金源米業,先後於香港、越南及泰國擔任管理層要職。林世豪於年前取得香港城市大學行政人員工商管理碩士學位,現為工商管理博士學習夥伴。

金源米業當初如何踏足食米行業?

一切從一個錯誤開始。香港政府一向關注食米供應,規管食米進口、為米商註冊,並維持一定的食米儲備。政府早年直接監管米業,但在 1950 年代中期卻出了差錯,誤購大量爛米,怎辦呢?政府於是讓商家來認購那批爛米,將這個燙手山芋交給商家們來處置,交換條件就是商家購入多少份額的爛米,日後也會獲得相同比例的食米進口配額。

祖父從潮州來港時幾乎身無分文,口袋裡只有一塊錢。後來,他開設了一家貿易行,偶然聽聞政府有此方案,好不容易湊了點錢買進那批爛米的 0.8% ,因而於 1955 年獲政府發牌,經營食米進口業務。這便是金源米業創立的由來。

當年,即使是富商巨賈也只能取得最多 5% 的食米進口配額,所以沒有人能夠壟斷食米市場。現在,全港共有超過 200 家持牌米商,所有米商都須將食米存放於持牌倉庫內。

食米進口業早期是怎樣運作的?

來自潮州的苦力在西環碼頭卸米
照片鳴謝:哈佛大學哈佛燕京圖書館

早年,進口食米多集中於港島西區上岸。貨船會停泊在上環三角碼頭一帶,由苦力扛著一袋又一袋的米,徒步運送至就近碼頭的倉庫儲存。

批發商和苦力多是潮州人,也有許多來自廣東其他地方的進口商。潮州從前是個窮鄉僻壤,當地雖有漁村,但食米供應甚為匱乏。不少潮州人來港後開始從事稻米生意,有些更輾轉遷居新加坡、泰國、馬來西亞、越南等地。潮州人非常團結,所以商家會幫助窮困的同鄉尋找工作,很多生意更是靠親屬關係而促成,至今依然如此。

金源米業當初怎樣開拓市場?

在還沒有超級市場之前,人人都從米舖買米,買的是散裝米,消費者不清楚食米的品質如何,購入的米可能不新鮮,也可能長了穀牛。有些米舖會在米中摻油,讓米粒有光澤,看起來新鮮點。

祖父當年主要進口亞洲米,父親因為曾留學澳洲,在當地建立了人脈,所以亦開始進口澳洲米。當年,香港市場以泰國米為主,但泰國米口感較硬,咀嚼較費勁,而澳洲米顆粒較長,口感也較軟熟,是泰國米以外的不俗之選。於是,我們公司便推出了袋鼠牌絲苗米。

隨着超級市場日益普及,促使袋裝米打入市場。後來,父親發現了泰國香米米粒細長、香糯綿軟,於是為澳洲米成功開拓市場後,便嘗試引入這款新品種的泰國米,金象牌泰國苿莉香米便由此誕生。

相比龐大的廣東市場,香港的食米市場更為多元化。從 1970 年代開始,香港已將食米分門別類,包裝成各種品牌販賣。我們會把南北半球的米混合調配,因為兩地氣候截然不同,正可互相補足,北半球出產新米時,南半球的收成已變成舊米,新米濕軟粘糯,舊米較爽身和有嚼勁。因此,要維持產品質感標準如一,混和新舊米的工夫非常重要。現時做法是將幾個產地的米混合調配,由於各國的播種和收成時間有所不同,適當的調配可確保食米質素全年保持穩定。

過去經歷了哪些擴展的商機?

我們把苿莉香米引進香港不久後,超市便著手推廣袋裝米,而泰國苿莉香米亦憑著米粒細長、香糯綿軟並帶著微微米香的特質,乘勢大舉進軍市場。當時,大眾仍需要時間慢慢認識和品評這款新品種的食米,但事實證明苿莉香米非常迎合香港顧客的口味。此外,1997 年前,大量港人移居世界各地,亦帶動了全球對苿莉香米的需求。

泰國政府曾兩度頒贈勳章予家父,表揚他對當地米業的貢獻,而金象牌苿莉香米亦憑著其穩定的品質和成功的品牌形象,在近年獲獎無數。

香港的米從哪裡來?

2017 年香港進口食米產地來源統計
泰國 66%
越南 16%
美國 6%
中國內地 4%
柬埔寨 4%
澳洲 2%
其他 2%

資料來源: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工業貿易署

在英國殖民統治時代的香港,對於來自中國內地的食米供應信心不足,故此食米多購自東南亞地區,尤以泰國為主,形成了一種既定的進口模式,並一直延續至今。

香港的食米供應有何保障?

根據香港的《儲備商品條例》,香港批發商必須儲備 15 天的食米供應量,而儲存食米的成本須由批發商自行承擔。由於食米進口商的庫存差不多是兩個星期的供貨量,加起來本港現時的食米存量大約是一個月的供應量。食米從泰國運送到港約需七天,因此這樣的儲備量應該足夠。

你引進過哪些創新的營運流程?

食米會長出穀牛。在顯微鏡下看,穀牛卵都是黏附在米糠的表面,所以我們會進行二次碾米,並用水拋光,在過程中噴灑水霧,讓米粒互相摩擦,直至表面變得光滑為止,既可清除穀牛卵,又可以令米粒更加晶瑩光亮。

我們亦採用了日本的真空包裝技術,在真空狀態下,穀牛卵也就無法孵化。正因如此,我們在香港進行碾米程序時會同時進行包裝。新鮮食米以真空包裝,可保留米香,令口感更佳。與單一產地、未經二次碾米的食米相比,可是判然不同;回想從前,每到年末食米總是因為米糠油氧化而變得不新鮮。

金源米業是開創香港零售袋裝米及真空包裝的先驅,集團在青衣自設香港唯一一間稻米加工廠,為集團發展奠下重大里程。目前,廠房足以處理全港一半以上的大米食用量。

環保米袋

金源米業不但致力提供優良產品,還十分關注環保議題。金象米近期推出香港首個環保米袋,以塑膠樹脂混合可降解的催化樹脂造成,讓塑膠可自然降解。環保米袋符合歐盟的包裝標準,棄置後可自然降解,有助減少塑膠廢物。

米袋最終會化作灰燼,並且消失無踪,可是卻有環保團體指,米袋由於加入了可降解的樹脂,所以無法循環再用。究竟環保包裝袋的定義是甚麼?這全取決於廢物處理系統——要循環再用還是棄置。雖然我們的米袋運用了歐洲最先進的技術製成,但問題是究竟香港選擇採納循環再用,還是棄置的方式處理廢物。若是棄置袋子(例如垃圾袋),可降解技術無疑是環保的重要一環。

主席林烱熾、設計師盧永強及林世豪

米業目前面臨何種挑戰?

香港的食米進口量相當穩定,轉口貿易量也不例外。不過,本港家庭人數越來越少,而且越來越多人選擇外出用膳,對零售米的銷售構成壓力。如今,市民都習慣光顧餐廳酒樓、連鎖快餐店,甚至是便利店等食肆,未來我們該如何前行?

在餐飲業內,我們是餐廳和酒店的最主要食米供應商。可是,米業的發展與過去大相逕庭,在與各企業合作時怎樣創造價值?要怎樣把過去零售食米的產品化策略重新應用於餐飲業?買家重視的是甚麼?有些買家把飯蒸熟、有的用電飯煲煮飯;有的用來製作午餐飯盒,也有用米煮粥。所以,我要求員工了解餐飲業客戶的需求,找出價格以外的因素,細想怎樣將食米產品化。

你們怎樣保證質素?

我們有主管級人員專門負責客戶服務,而所有加工處理的程序都在香港的工廠內進行,因此可迅速應付各種狀況。我們提升了機械臂系統的功能,並會進行兩次水磨程序、兩次色澤篩選、金屬檢測,以及為所有食米進行兩次掃瞄,檢查有否玻璃碎片混雜其中。

香港人均食米消耗量
1997 2016
52 公斤 43 公斤

雖然世界各地的食米供應商都會進行碾米、拋光及篩選,但我們卻是加倍努力,將所有流程再重複一次,確保產品質素及安全。品質檢定還包括對不同產地的食米進行化學檢測,確保食米可安全食用,並且符合本港的食物安全標準。

這盤家族生意的未來發展會怎樣?

在這方面,東西方的做法可說迴然不同。在西方,百多年來,許多大型公司都把家族擁有權與管理權區分開來。假如我的兒子喜歡音樂,我又怎麼能強迫他做生意呢?但如果把股權和管理層分開,他就可以只當個董事會成員,讓董事會挑選專業的管理團隊。

目前,我們聘用了很多專業人士,不過我仍然停不下來。在食米零售方面,一切事務都已由專業人士來管理,所以現階段是試驗未來是否將管理與股權分開。

有甚麽新技術準備推出?

我們已進入便利店時代,人人都說全自動化是趨勢,但我認為全自動化並不可行。試問由誰來為自動化商店補貨?誰來負責清理打掃?要是全自動化可行的話,日本的自動販賣機早在三十年前就能壟斷市場了,而至今日本的便利店數量仍是全球最多。

五年前,韓國首爾其中一個地鐵站設有一個零售庫存管理二維碼(SKU QR code)的實體網店,但最終都沒有成功。

很多人說香港使用八達通落後,不及微信支付先進,但其實八達通仍是最有效率的技術之一,只需要 0.2 秒就能完成支付。各家科技公司無不推陳出新,但在香港,很多科技公司都認為八達通系統是最佳、最方便的支付方式。在店舖排隊的人龍不長,正是因為我們使用八達通卡的關係!


林世豪的小貼士:如何烹煮米飯

先將米浸泡半小時,才按開關掣蒸煮。日本人都用這方法煮飯, 但香港人總是太匆忙,沒時間費工夫!

便利店有發展前景嗎?

有的,便利店負責商品供應鏈中的最後一環,現代的電子商務不能只靠數碼化,還必須靠實體據點,便利店正好扮演這個角色。我們現時在越南有三百多間門市,目前仍在萌芽階段,將陸續擴充規模。我們還與多家速遞公司合作,協助收發運送網購貨品。


糙米與白米

糙米是沒有去糠的白米,含有較多纖維,相對較難消化,因此升糖指數較低。由於消化糙米需要較多能量,所以糙米比較不易致肥。不過糙米也有它的缺點,因為米糠內含的脂肪酸容易氧化,是糙米變味的原因。

如喜歡吃糙米,建議可將米存放在雪櫃冷藏,因為穀牛卵在 18 度以下無法孵化。另外,還可選購含有維他命的食米,那些米都採用了瑞士的技術,既是白米卻又不像糙米般粗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