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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覆世界中的致勝之道

右腦的創造力如何協助會計專業

訪問:高賢思

顧向聖現任德勤亞太區信息技術與鑑證主管合夥人,負責領導和管理不同的風險管理諮詢服務,包括金融科技、私隱、網絡、雲端及訊息安全服務、系統處理顧問及業務流程重組、《薩班斯—奥克斯利法案》證明及準備、內部審計及企業管治。他在本專訪闡述會計專業及教育工作者需要如何徹底適應新時代; 而在這新時代中,具有領先優勢的業務將惠及擁有多元技能及注重右腦創造力的人。



你在德勤已擔任合夥人20年。你的「長青」秘訣是甚麼?

我個人的信念是勤奮工作、努力進修和盡情行樂。勤奮工作包括持續與時並進及進修專業資格,現時我正在修讀專業會計理學碩士課程。我亦注重強健體魄,不時跑步以提升體能和保持心血管健康。



在你專業職涯期間,目睹了哪些轉變?

當我在加拿大準備考取會計師資格時,財務會計準則委員會(FASB)頒佈的主要規則不足100條,現時財務會計準則已有168條之多。而科技方面的變化更是翻天覆地。我們可以預見,會計專業在未來的五至十年間將有巨大突破。作為四大會計師事務所之一,我們亦致力領導提升專業知識及促進行業專門化。



人工智能在會計行業是否發展迅速?

是的,讓我概述德勤的情況。我們都在談論「RABCD」:「R」是機械人流程自動化(Robotic Process Automation , RPA)、「A」是人工智能(AI)、「B」是區塊鏈 (Blockchain)、「C」是雲端 (Cloud),而「D」則是大數據(Big Data)。這些科技領域全部對我們都有幫助,亦並非只與會計專業相關。最近,我與一位神經科醫生討論,他的觀點是雖然大部分會計專業人士在進行計算及完成工作任務方面綽綽有餘,但大部份這類左腦支配的功能,將被AI及RPA取代。專業人士如會計師、律師,甚至醫生的前景,在不遠的未來將會截然不同。未來世界對右腦發達的人的需求將會增加,我們亦會更著重創新力、想像力和創造力。許多目前由會計師執行的工作恐怕將被淘汰,而我們將由會計師轉變為顧問,由「左腦派」變成「右腦派」。



這是否意味會計師需具備截然不同的新技能?

對。首先,就資格而言,現時許多的會計師是主修會計學,主力較集中於數學,以及會計規則、稅務和商業法律,僅此而已。但將來要求的是結合財務與科技的知識。

然後就是商業的領域。會計學系新畢業生需要更深入地接受財務和科技範疇的訓練,並發展某個行業的專門知識,而四大會計師事務所均會提供商業及行業領域的專門培訓。此外,他們需理解商業周期的運作,以至如何由現階段轉變到更數碼化及更自動化的未來。

"我們將由會計轉變為顧問"



在澳洲,80%以上的財務數據已經數碼化,當地的會計師因此較我們更早面對這方面的挑戰。在香港,大部分數據仍是紙本文件,只有約40%至50%為數碼化。某些行業如採礦業傳統上是以紙本文件為主,但隨著中國的蓬勃發展,採納金融科技的步伐亦較全球其他地方為快,相信不少以紙本數據為主的公司將遭淘汰。

事實上,這進程已經展開。我們作為會計師,如果不緊貼發展便會滯後。 我對初級的會計師或核數師的建議是,趕快裝備相關知識。在不久將來,審計將透過區塊鏈來執行,支付則將會數碼化。將來大部分數據來源均無需予以核對;這一切將透過自動化處理。那麼,人應該做甚麼?就算比較有創意成份的範圍,例如財務規則和規條,現時已有應用程式以辨別何為收益、何為資本;這些決定對不少事項有所影響,包括年終花紅在內。這類創意事務需要較「右腦派」的核數師進行覆核。整個會計行業必須迎頭趕上新科技平台的時代。



你認為在職人士應如何趕上?參加內部培訓還是返回大學進修?

容許我稍微大膽地作答。許多在職的人都安於現狀,他們非常忙碌,沒有空暇去參加再培訓,直至遭到裁員時方曉得面對現實。在香港,專上教育課程未必能培育足以應付未來職場需求的人才。有趣的是,在與一位頂尖學者交談時,我聽到的是「對,我們可以更改課程內容,但首先要再培訓教授們!」或許我們應與專業團體如香港會計師公會及其他注重會計業的機構合作。我相信,香港並不缺乏擁有金融與科技深厚專門知識的高質素會計師, 他們也許可協助設計新的課程內容。

將來,商學院的會計學系能否與電腦學系及工程學系更緊密合作,以便課程能涵蓋金融科技的核心部分?而金融學系能否裝備學生應付「金融」這要素? 我希望香港專上教育各界可更加通力合作及互相配合,讓學生能夠得到更適切的學習體驗及更美好的前途。在此美麗新世界,所有事物都會被顛覆,大學院校接著也需要作出突破,尋找嶄新的解決方案。

"為股東謀求利潤是傳統的底線,但如果這會損害環境,就使我們陷入兩難的困境"



在德勤,內部培訓有多重要?

我們為會計師提供培訓,準備他們擔當特別的職能崗位,例如半會計及半資訊科技。隨後,他們亦要重點熟習某個行業或商業周期的專業知識。經過這些培訓後,他們便能掌握並通曉金融、會計及資訊科技的知識和技巧。他們或許不會成為科技大師,但至少不會恐懼科技。在會計界,專精於兩個行業相當普遍,例如金融服務及科技,傳媒及電訊等,由此我們便能兼有重點行業與「金融」及「科技」的知識。



香港的金融科技發展狀況如何?

早於 2007年時,八達通曾是全球最佳的支付媒介,但這獨領風騷的地位現在已時移世易。然而,香港亦有利用區塊鏈技術的解決方案。香港金融管理局及主要銀行組成的貿易融資平台「貿易聯動」(eTradeConnect)是先進的解決方案,但目前用戶不多。此外,香港一家主要銀行亦利用區塊鏈作置業按揭應用程式;另有大型人壽保險公司利用這技術,把保險單、保費支付及聯保公司直接連接內外。而在數碼港,一間先導的數碼保險公司及一間知名的物流業獨角獸也在應用這技術。

"在此美麗新世界,所有事物都會被顛覆,大學院校接著也需要作出突破,尋找嶄新的解決方案"



區塊鏈能否不需投放人力亦可運作?

我們仍然需要具有相應能力的數碼核數師覆核數據來源及作出驗證後,才能投入區塊鏈並記錄在內。他們將是未來會計及審計的「鐵甲威龍」。



企業社會責任在財務報告上有多重要?

企業社會責任(CSR)其實已存在超過半世紀,而其重要性至今有增無減。為股東謀求利潤及資本是企業最重要和傳統的底線,但如果這會損害環境,就使我們陷入兩難的困境。CSR範疇設有不少的規則,例如ISO 26000等,但這些都只是自願性的軟法律,而非強制性,因此CSR的成效視乎所在司法管轄區而異。美國及澳洲的CSR制度寬鬆,缺乏嚴格的規管。香港本身亦有CSR規則,但多是採取「遵守或解釋」的方式,同時亦非特別嚴格。各地的監管機構應發揮領導作用,以為整個世界創造長遠利益,而非單為股東謀求短期收益。



你預期畢業生的就業機會有何變化?

如果你看看我們對會計師和核數師的要求條件,便留意到德勤並非局限於聘用主修會計學系的畢業生;我們亦會招聘具有良好演說技巧和軟技能的畢業生。若具備金融及科技背景,更會勝人一籌。單憑純會計或財務知識,未必足以競爭。文科學生若能進修科技課程,也可擴闊就業機會。目前,本地的大專院校也許無法裝備畢業生具有合適的「R ABCD」技能, 因此下一個問題便是「你是否願意學習?」

顧向聖
德勤
亞太區信息技術與鑑證主管合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