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專訪

河流、佛教、生命力

王天宇是工商管理會計課程的本科生,今年暑期參加了商學院的服務學習計劃。下文是他對老撾之旅的感悟。

王天宇

今年夏天在老撾的義工活動讓我學會了關愛、以及统尊重宗教和大自然,這是我大學生涯裡最難忘的時光。

湄公河、母親河

河流在亞洲文化中至為重要,人民對孕育其民族和文化的河流極為尊重。很多世紀以來中國人依靠著黃河;在印度,當地人在恆河沐浴以表達他們虔誠的信仰;而老撾的母親河就是湄公河。雖然我也來自擁有河流文化的國家,但卻從未到訪過自己的母親河。然而這個夏天,我領略到河流對於一個國家、民族和文明的重要性。

湄公河是老撾首都永珍的所在,也是這地區的水上交通要道, 泰國就在河的對岸,到金邊也只需往下游坐一夜巴士。乘船游覽湄公河,風光處處,河道每一轉折處皆有驚喜。永珍的夜市正好沿著河岸展開,一個個簡單地支擱着的帳篷當作店面,擠滿了肩摩轂擊的旅客、遊人。

我抓住機會近距離欣賞湄公河的美景。太陽快要下山,但湄公河面依然金光粼粼。脫掉鞋走進溫暖的河水,我安靜地站著,看到腳下的河床,我給眼前的河流、太陽的餘暉一個大大的擁抱。

在王家衛導演的電影《一代宗師》裡, 有一句令我印象深刻的對白-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所指的即是認知世界的三個層次。愚昧的人略有所長便以為自己是凌駕世界的神, 他們意識不到自己的脆弱, 也就不可能成就什麽功業, 所以我們必須謙遜地尊重大自然- 這才是真正的來自神的力量。進而, 應該瞭解其他人的情緒、思想和意識, 尊重眾人的力量。最後,最高的境界是「見眾生」,意思是跟隨自己的內心、尊重自己, 然後能頓悟到自己的力量。那一刻我站在湄公河裡,領略到大自然壯麗的力量。夜市傳來的喧嚷代表著人的歡樂。神奇地,我彷彿發現了自己的力量,意識到自己對這個世界的熱愛和尊重,當我感受到內心的寧靜和平衡時,我甚至能夠享受我之為我。

美麗的諾言

永珍的市中心有一座很特別的紀念碑,名為勝利門,它給我的第一感覺是:「這是巴黎的凱旋門嗎?」細看之下,這座以西方建築為藍本的紀念碑,是對老撾的文化和傳統的讚禮。壁畫記載的不是對國家英雄的讚頌或勝利的凱歌,而是佛教的神話。老撾人是小乘佛教的虔誠信徒,相信透過個人的操練能讓自己的靈魂得以從輪迴中解脫和釋放。小乘佛教的典型標誌- 寶塔和龍-裝飾著這建築物。我注意到靠牆矗立著一條仰天咆哮的石龍,強壯的身軀栩栩如生,彷彿就要飛舞上九天。

我認為紀念碑反映出老撾熱切希望發展成與西方一樣強盛的國家,同時也表現出她對信仰的尊重和堅持,和祈求佛祖能永遠眷顧保佑老撾的願望。無論如何,這不只是對老撾人民的一個提示,也是顯示他們心繫於神的美麗承諾。

愛、希望與生命力

完成兩個星期的建築工作之後,我們開始照顧小孩的工作。從校舍的設備和裝修看來,我們工作的幼稚園還不是很老舊,這裏每班大概有十多、二十個老撾小孩,都是二到四歲的年紀。我們的任務就是讓他們開心快樂。

大部分時間我們都在跟孩子們玩遊戲,而我亦很喜歡看著他們玩耍。我負責照顧的孩子中有一個瘦削沉默的男孩,面對陌生人時很害羞,但我發現他的笑容很甜美、很可愛。我們一起寫老撾字,如果他寫得好,我會鼓勵他給他一個擁抱;如果寫得不好,我依舊會給他一個微笑,再跟他一起重寫一遍。漸漸地,他寫得越來越好,不斷進步。隨之然,我發現他小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 能有勇氣直看其他同學,並且跟他們聊天。但願這個男孩將來會越來越快樂。看,我們做的事情是多麼的簡單,不意卻能有這樣的影響!

在幼稚園最有挑戰性的工作之一,是每天下午為孩子們洗澡。我們四個人組成一組,一個人負責往孩子身上澆水,兩個人負責用洗髮液和肥皂幫他們洗,還有一個人則負責用水沖洗泡沫。一個星期的工作下來, 我們的合作就變得很有效率了。一位曾在非洲做過義工的朋友告訴我,很多發展中國家的基本衛生情況都令人擔憂。老撾雖然仍是發展中國家,但日常清潔從未被忽視,這使我很驚喜。

與香港和中國其它較先進的城市相比,老撾的幼稚園非常簡樸。這裡沒有高科技設備,也沒有高學歷的老師。有些孩子甚至沒有機會接受高等教育。不過他們能享有健康和快樂,這些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我們作為義工與他們分享知識和技能、愛護他們,並為他們帶來歡樂。與此同時,我們了解到給孩子餵飯有多麼困難, 需要的是耐心、耐心,以及更多的耐心。現在我明白了父母和幼稚園老師的辛勞,幸虧他們的照顧,我才擁有了一個幸福的童年。現在我希望把我的愛分給更多的小孩,正如我的父母和老師對我付出的那樣。

有一天,我趁着小孩安靜地伏在地上睡覺的時候,悄悄地為他拍了一幅照片。醒來時他抬起頭,和煦的太陽映照著他乾淨白皙而又天真無邪的小臉,看上去是那麼的可愛。

從某種意義上看來,老撾就像一個逐漸醒來的孩子。這個國家的獨立只是近幾十年的事,根基還未如其他東南亞國家那樣穩固。不過,老撾正在快速發展。在老撾,我們已能使用國際機場, 享有方便的交通,品嘗美味的食物,參加組織得當的義工計劃。發展中國家是世界的新奇跡,雖然與已發展國家相比仍然有很大距離,但甚麼也不能阻止他們發揮潛力。我們應該給予老撾和其他東南亞國家更多機會去證明自己。畢竟,老撾的活力已經深深打動到訪的人們。